丁列明 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

界面新聞記者 |李科文

界面新聞編輯 |謝欣

2025年全國兩會已正式召開，界面新聞從第十四屆全國政協委員、貝達藥業董事長丁列明處獲悉，他今年提交的提案聚焦于創新藥發展問題，建議全鏈條支持生物醫藥企業發揮主體作用，推動國內創新藥產業高質量發展。

2024年，“創新藥”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，成為國家重點支持的產業領域。2024年7月5日，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《全鏈條支持創新藥發展實施方案》，強調統籌用好價格管理、醫保支付、商業保險、藥品配備使用、投融資等政策，優化審評審批和醫療機構考核機制，合力助推創新藥突破發展。

在創新藥發展中，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作為新質生產力生力軍，是最活躍也是最主要的創新力量。但創新藥資本寒冬的影響尚未消退，我國創新藥行業整體融資環境仍然承壓。

以研發為核心的創新型企業，尤其是尚未實現盈利的生物科技公司，普遍面臨資金獲取難、融資渠道收緊等問題，成為制約行業進一步發展的關鍵因素。由于創新藥屬于高技術、高投入、長周期的行業，大部分企業仍處于研發階段，缺乏穩定的自身造血能力，在資本市場趨于謹慎的背景下，融資難度進一步加大。這一挑戰不僅影響企業的持續研發投入，也可能拖慢國內創新藥產業的整體發展進程。

根據醫藥魔方數據，中國創新藥一級市場融資金額2020年為835億元、2021年為985億元，2022年、2023年下降到497億元、348億元，2024年進一步降至277億元。

2024年全年，雖然海外創新藥投融資市場逐漸回暖，但國內資本市場仍謹慎。國內外市場走勢分化明顯。根據醫藥魔方數據，2024年前三季度，全球創新藥領域一級市場共發生641起融資事件，其中380起海外融資獲得資金196.26億美元，同比增長24.4%，國內的261起融資事件獲得資金27.65億美元，同比下降24.2%。

在資本愈發謹慎的情況下，對外授權（Business Development，簡稱BD）成為尚未實現盈利的生物科技公司最后的“救命稻草”。其中，2023年度，中國藥企的BD融資總額已史無前例的超越了IPO融資金額。

根據醫藥魔方統計，2020年中國創新藥IPO募資總額達781.5 億元人民幣，為BD首付款總額的約13倍；2023年中國創新藥企業通過項目BD獲得的首付款總額到達210.21億元，首次超過IPO渠道募資總額，并且是后者的近兩倍。

丁列明表示，在生物醫藥領域，企業進行產業投資布局、項目股權收購是行業普遍運作方式。龍頭企業通過適度并購等方式整合產業，可在產業周期底部時挖掘潛力品種，充實研發管線，提高綜合創新效率，實現自身高速發展，同時也有利于提升生物醫藥行業集中度，消除過度競爭。

丁列明建議，當前，國家鼓勵通過并購助力產業整合升級和企業提質增效，建議國家監管機構積極推進政策落地，進一步支持生物醫藥龍頭企業通過并購進行產業整合，尤其進一步支持以發股購買資產的方式對尚未實現盈利、但潛力較大的生物醫藥資產進行并購。拓寬融資渠道，優化審核標準，更大力度地支持上市藥企通過再融資、發行股份購買資產等方式，實現優質藥品權益的戰略合作或相關股權收購，并在新藥研發和早期臨床投入上獲得資金支持。

此前，中國創新藥一級市場融資主要依賴市場化美元基金，但隨著創新藥資本寒冬的到來，以政府產業基金為主的國資主動承擔領頭羊責任。從實際情況來看，國資基金受 “國有資產保值增值”、“資產評估” 等制約，在成為“耐心資本”的路上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。

當前的國資基金考核機制更傾向于短期財務回報，難以匹配創新藥10年以上的研發周期，導致資金主要流向成熟階段項目，而非真正具備突破性的早期創新企業。例如，未充分納入技術突破性、產業鏈帶動效應、臨床需求滿足度等非經濟指標，導致資金扎堆同質化靶點，而非真正原創性研發。

丁列明表示，我國創新藥行業整體上仍未擺脫資本寒冬的影響，融資難題尤其困擾著眾多研發型企業。政府引導基金加強與產業投資基金合作，共同支持創新藥研發，對于提振信心意義重大，有利于投資者敢于投資，創新者敢于創新。

丁列明建議，政府引導母基金對子基金的準入門檻，現在基本上都是按照一般綜合性基金制訂的，建議從產業基金角度適當降低標準，設立專門準入門檻，并不斷提升運營專業化水平。創新藥研發周期長、專業性強，建議持續優化政府引導基金的考核機制，采用“長周期”“算總賬”的辦法，回歸設立初衷和政策績效，培育壯大“耐心資本”，切實加強對產業投資基金已投優質項目的直接投資。此外，建議對以培育產業為目的的產業投資基金關聯交易，在政策上有所區別，不搞一刀切。

此外，丁列明還建議，要持續完善創新藥價格形成機制和醫保支付體系。他提出，創新藥研發難度大、周期長、投入高，屬于高難度的創新、高風險的投資，只有保障合理價格與創新回報，才能獲得源源不斷的資金投入，實現可持續發展。當前，通過談判納入醫保支付目錄的創新藥價格往往壓得過低，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創新，建議加快建立以臨床價值和社會價值為基礎和導向的價格形成機制，真正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，把創新藥定價權交給企業，穩定市場預期，使創新藥成為能夠吸引優質資源向新質生產力集聚的領域。

尤其是一些高價值的細胞治療、基因治療藥物及罕見病藥物不斷上市，基本醫療保險囿于資金規模有限難以支撐，發展商業醫療保險可以開辟新的支付渠道。建議鼓勵商業醫療保險及其他資金一起構建多層次的醫保支付體系，為創新藥拓寬發展空間，更好地滿足群眾多層次醫保需求。